第 77 章_公子不我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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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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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夕之间,夫人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队伍。

  因阿玉的月份尚小,大公子亲自出面,下令整支队伍在云阳暂且修整三日,之后再行出发。

  阿玉不知道他对众人都说了些什么,只听得原本静悄悄的夜里,突然爆发了一迭声的高呼。兵士们齐声呐喊,一声高过一声,气势之浩大,最后导致驿馆外面响如雷动。

  时值冬季,外面天黑得早,人们睡得也早。有好些人在睡梦之中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醒,差点以为云阳城中发生了不得了的夜袭入侵。

  阿玉躺在床上,脑中有些纷乱,很难理清楚自己的心绪。

  从最后那次教阿莹跳舞,自己却中途忽然晕倒,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了问题。

  根据宫里医官的诊治,她是因为疲累才会昏倒。

  阿玉对医官的说法不置可否。

  她知道自己的月信推迟了有小半个月了.她是学过巫医的人,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而她也知道,妇人若是刚刚怀孕不久,只凭脉象是根本诊断不出来的。

  因而在当时,她立刻就有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,但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
  成婚伊始,两人关系生疏。纪堂性格沉稳,遇事果断,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成年男子了;而她自己,不过是一个面有稚气,心思简单,在他看来只是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罢了。

  她知道,他对她似有疑虑。初始,他在房事上也是十分的克制。

  可自打新年那晚,他主动把话挑明,两人说开之后,他在自己的面前就好像完全放飞了自我。

  他丝毫没有顾忌,光明正大地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渴求,更是昭然若揭地表露出对自己的欲望。他喜欢黏着她,更喜欢拉着她一同在床上翻滚入眠。除了她月信的那几天,其余的每晚,他都会抱着她不撒手,不住地对她索欢。

  他的汗滴在自己的身上,他的眼中满是自己的身影,他在为她疯狂。

  阿玉曾不止一次想过,这是个多矛盾的男人啊。

  他浸淫行伍多年,却并不粗鲁。床笫间的一举一动,他都待她很是温柔。

 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年龄之差,他对她的温柔更别有一番怜惜的意味。与他共眠,在某种程度上舒服得好像是在汤池中沐浴一般。

  可有些时候,特别在他欲求不满的时候,他就总会揽住她的腰,埋身在她的怀里。阿玉此时又会产生一种错觉,仿佛在她怀中撒娇的并不是个男人,而是个缠人的男孩。

  每每这时,她的母性就会被他唤起,进而任他予取予求。

  他是那样潇洒大方的英伟男子,而这样的堂堂君子更是自己的丈夫,阿玉心中早就对他生出了情愫,又如何能抗拒他的亲热?

  更不要提,她同时也在暗中窃喜,他越是喜欢自己,他越是愿意同自己欢好,她就越有机会早早为他生下继承人。

  若是自己真的有孕了,那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。

  纪堂果然听信了医官的话,并在她连声的请求下软化了态度,答应让她同行。

  阿玉从那天起就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,然而除了月事推迟以外,她的脉象依然不显,也没再出现其他别的异状。

 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,却也同时松出了一口气。

  若是有孕了,她肚子里的孩子将会是他目前唯一的子嗣,这自然很好;可现在正是要随他远赴西北的关键时刻,此时有孕,反而会是累赘。

  阿玉早就想得明白,咸阳并不安全,有他在的地方才安全,她不想被他一个人留下。

  长途跋涉,本就消耗体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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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,车马刚行了数日,她就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疲惫。

  而当她为自己号脉后,阿玉更是心神一跳。指下的脉象往来流利,应指圆滑,如珠滚玉盘,正是典型的妊娠喜脉。

  彼时队伍刚离开咸阳不久,她着实担心纪堂会将她送回去。因而即便被他看出自己抱恙,在他的再三追问下,她依然缄默不语,不肯告知他实情。

  直到他为自己盛来了那一盏肉羹,阿玉才彻底抑制不住地吐了出来。

  医官一来,她就知道自己的秘密要守不住了。

  孕吐、脉象,外加推迟的月信,已经足够让医官诊断出她的病情。因而,在那医官宣布结果的时候,她心中只有惴惴不安的忐忑。

  她不敢直接看向他,因此只能悄悄地偷眼向他望去。她怕他会责怪她的欺瞒,她怕他会就此把她一个人抛下,她更害怕他不在身边,她无法保全这个孩子。

  还好,他只是短暂地怔愣了一瞬,面上就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。

  感受到了他一腔溢于言表的喜悦,她才慢慢地显出了一个微笑,一颗心也方才缓缓地落回到肚子里。

  阿玉放下心来,这才抱着他的胳膊,整夜沉眠。

  睡到不知是什么时辰,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。

  冬日的天光总是暗淡的,纵使外面已经大亮了,屋子里也还是黑沉沉的。

  纪堂抱着她,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。阿玉眨了眨眼,身子微微一动,他就睁开了眼,向她回望过去。

  他朝她笑了一下,这才坐起身,道,“你醒了?饿了吗?我方才已经命人去准备了,随时都能用饭。”

  一听到“饭”这个字眼,阿玉忽地想起了昨晚的肉羹,她鼻子里似是又闻到了那姜的辛辣、以及羊肉的腥膻,身子里顿时不适起来,她不由捂唇干呕了两声。

  纪堂忙扶住她,着急问道,“怎地了?还是没好吗?”他一着恼,言辞之间也带出些匪气,愤怒道,“我就知道,这种小地方哪有什么名医,一会儿孤就把他绑来...”

  阿玉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,瞧向纪堂的眼神顾盼,其中似有笑意。

  等这阵难受劲儿过去了,她才软软地偎依在他的怀里,轻声道,“夫君怎生这样凶?我无事的,只是方才听你说到‘饭’,想起来昨夜的肉羹而已。你看,现在可不就好了?”

  纪堂屏息凝神,他伸臂环住她,过了一会儿,见她再没出现不适。他这才呼出口气,小心翼翼道,“那,阿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?我让他们准备。”

  说是早饭,实际上等他们洗漱更衣后,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。

  阿湘一早就借了主家的厨房,这餐饭食是这趟随行的楚国仆妇做得,相比秦地的口味,可以说是清淡了不少。

  阿玉吃得虽然不多,但见了故国的饭菜,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。

  纪堂还是不放心她。于是在饭后,他让阿玉在床上躺着歇息,他自己则在一旁的案榻前拿了缯帛,执笔写信。

  阿玉最是喜欢看他认真的模样,纪堂在外面向来很有规矩,每每在案榻前也都是正襟危坐,腰背挺直,更显得君子端方。

  阿玉睡不着,就躺在榻上一眨不眨地瞧着他。这么定定地瞧了半晌,她忽然开口道,“夫君,你在给谁写信?”

  纪堂手下不停,他抬起头笑着望了她一眼,道,“给一个朋友去信,请他过来帮忙。”

  阿玉想了想,问道,“那,等夫君写完了,可不可以让我给阿兄写封信报喜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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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纪堂一想到姬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,就有些无奈地想扶额。

  他回望向阿玉,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,没有一丝迟疑,道,“自然可以,不过阿玉还是多在床上将歇为宜,这封信就由我来写吧。”

  阿玉有些犹豫,她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些说不出的对立之意,但见纪堂坚持,她还是点头同意了。

  过不多时,等纪堂全部忙完,他才把信件交给韩潜,命他即刻发了出去。

  纪堂回来时向床上望了一眼,见阿玉双目闭着,便以为她是睡着了。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边,立在一旁,望向白茫茫的窗外。

  阿玉等了好一会儿,见他只顾着定眼向外瞧。好奇之余,她便悄悄地下了地,靠在他身畔,跟着向外望去。

  纪堂正在出神,不经意之间发现身边突然出现一人,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紧张起来,待反应过来是阿玉,才放松下来。

  他微微蹙了眉,道,“怎么下地了?是身子难受,睡不着吗?”

  阿玉闻言,伸出双手握住他垂下的右手,孩子气地左右摇了摇,现出一股女儿家的娇态,道,“夫君,你在看什么?”

  纪堂的心也像是在空中被她晃悠悠地荡了两下。

  他看了阿玉半晌,忽然抬手摩挲了她的脸,沉声问道,“你早就知道了,是吗?”

  阿玉浑身一激灵,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在问自己是不是早就知道有孕一事。

  她想撒个娇蒙混过去,或是说句漂亮话糊弄过去。可对上了眼前男人一双漆黑的眼,她还是沉默了。

  阿玉一根一根地松开了他的手指,轻声道,“...也没有很早,只是上路的时候才发现的...”

  纪堂注视了她片刻,见她双目低低的垂着,视线只看向两人的鞋面,他顿时心疼起来。

  他回握住她柔软的小手,努力使出最柔和的声线,道,“阿玉,我不是要责怪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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